「阿,其實我真的有發現你/妳今天有些不一樣,是換了手機吧?還是換了手錶?看吧,我只是忘了說/不好意思說/不知道怎麼說,但你知道我有發現吧?」
我說:「謝謝再連絡,我真的沒發現你有發現阿!」
做了一件事/一些改變,卻沒有人發現或發表一點回應,這種失望心理戲在電影小說裡已演過一百億次了,每個人一定也經歷過一兩千次。換個角度想,假使自己發現某人/某事有用心,比如擦了髮乳,文章有個佳句,正要講出來,或是還在想有沒有「不賴耶」、「我頂」以外比較有意義的話,那人就說:「可惡,今天都沒有人發現我擦了髮乳」,這時即使你講一萬次「拜託,我正要說的,相信我!」,也永遠無法獲得清白。這種「不甘」體驗過一次就不會忘記。
大概這就是所謂的「知音/知己難尋」。知己常常可以瞬間發現很細微的細節,並且在適當的時機瞄準發射正中紅心;那種「就甘心」的感覺實在難求。看起來好像人類實在智帳的要命,要是真的能心電感應不就好了嗎?是的,請見拙作「人質行事曆」,假設人類都可互相真實感受到對方的感覺,那麼人之所以為人的自我也將不見了,不管是好是壞至少它目前只是個幻想。我不說你就不知道,我在想什麼只有我自己知道,這是人的可貴之處;已經扯遠了。
語言本身是有著巨大力量的。要是真的不用講就懂,那為什麼那麼多人在期待著一句我愛你或你是我的XXX?即使已經有很多事情證明真是很愛來愛去,可是卻比不過這三個字,雖然很多時候都是在騙肖,也一堆人相信的死去活來。多說多錯,不說不錯,上課不要亂舉手,明哲保身,好話要在背後說。在儒者思想(關於儒者必定要參照楊德昌導演所探討的『儒者的困惑』)長期的薰陶下,我們潛意識已經習慣了當個大眾裡的沉默者。對於或多或少的期待─期待他人對自己的認同/認定,沉默無疑是最大的折磨。無論是陽光的跟自己說「真的有人有發現/有覺得怎麼樣」,或是暗自神傷覺得「一定沒人發現/覺得沒差」,或是「假豁達真在意」等超值套餐,一切都是「我覺得」,都是自由,也只能是自由。
反過來,他人是不是有所回應也是他人的自由:有時候是沒看到,或有看沒有到,或不知道怎樣回應,或害怕講的話會造成誤會。既然是自由,我們大可在「我覺得怎樣就夠了」和「我覺得怎樣也沒意義」這兩極之間選擇一定比例的混合來相信,嘗試向著知音所在的聚落移動,尋求心靈的平靜。畢竟人生總是要朝著逐漸寬廣的心路前進吧。
雖然嚴格上,我們對於這種期待永遠會有些失望,因為我們無法真實的知道別人在想什麼、話中真正的意義是什麼:你痛的不是我的tone,我high的不是你的愛,在一個個罩子裡過著有點孤獨有點悶的生活。但這些人與人之間語言互動構成的小小觸手,或許正努力貼著罩子揮舞,做出一些類似擁抱的動作,好比我現在的文章可以算是一種互動,嘗試對許多預設的你/妳揮手,那麼罩子裡的空氣說不定會好一點,「沒回應也沒關係,這是我的路」之類的禪念慢慢開始萌芽也是可能的事。
人就是這麼的麻煩。再見,下次我不當了,當一道音波就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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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 comments:
這篇很酷.
無論如何,"表達"永遠是重要的。
不論是用聲音語言,有時身體語言傳達的更多
但若吝嗇著什麼都不表達,即使你真的在乎真的讚賞,對方除非會讀心不然誰知道。
沒有期待就不會有失落,不過咧,當期待發生時,那種滿足也是很讓人回味的
詩婷妹的評析也太過認真了吧!
確實那種滿足是很動人的,只是我最近越來越覺得它反而會害了自己的獨立性。平常不吝於讚美或給予意見的人,也能夠當一個不需要一點掌聲或回饋的人嗎?這種極大與極小的合體我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做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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