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這世上真有新鮮事,那必定是我們忘記它舊了。
自然你可以說看一場從沒看過的電影,去一個沒去過的國家,認識一個新朋友,都是全然新鮮的。這一點也沒錯。但是你知道那種新鮮的感覺絕對和從前某個第一次是不同的,那種轉了一個大彎的感覺不再有了,你的航向還是在單調的風景中直挺挺的往前,頂多稍微歪了點,不久又回到軸心上了。好像一個大火爐裡正燒著柴,你不太清楚為什麼火爐非要燒著不可,也不明白為什麼要一直找柴來,可是看見那搖曳的火光,不由得心裡發慌。
這是因為我們對時間總有著焦慮與恐懼,有意無意的把所有東西都標上有效期限,連自己也不例外。舊了也是我們造成的,新了也是我們造成的,我們努力研發著新鮮的血肉,曾經有段時光這是輕而易舉的,但逐漸的他們都得了早衰症,一會兒又到期了。
有時我們只是在準備,有時我們趕著新鮮,有時我們等著它快點過期─於是我們似乎永遠都在等待,卻又總是來不及。人生是否真的有個具體而能言說的意義,完全是個沒有答案的問題─因為我們永遠不知道另一個人生會是什麼樣子,我們只有眼前的這一個。姑且我們相信意義的存在,畢竟心中有個東西似乎比較踏實,市面上所有的書籍也都這樣告訴你;但是踏實為什麼那麼的重要?那不正是在引開我們的注意而不自我思考嗎?
於是我們追求的一切東西並不是拿來更新老化的血液,拿來平衡單調的生活,拿來彰顯自己多麼的獨特,因為這樣做恰好會適得其反。如果把它視做一種補充,那它就永遠只能是補充,總會耗盡與過期,和時間一起倒退。
我們追求的,該是種子。當我們用種子的角度活著,世界上便充滿種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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