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亮還記得1969年7月20日,太空人阿姆斯壯在攝影棚裡宣稱登陸月球的瞬間,那時她手上的茶杯翻落了。直到現在,那雙染漬的襪子依然躺在衣櫃抽屜裡,除了三十年來的掛號信,這裡從來沒響過一聲登陸的門鈴。
茶漬在棉質的襪子上延展,直到無法抵抗細孔拉引而停留在黃與白的分界線,電視機的聲音仍然繼續前進著。從那天起時間也無力推動完整的她,月亮分裂成了兩半。其中一半的她,繼續在軌道上繞著,守時,美麗,明亮,甚至帶來更多的遐想。另外一半,則逃離了時間,逃離了空間,沒有人看的見。
月亮沒有打算向世界透漏這個秘密,原本她是非常氣憤的。這並不是因為每月匿名匯入的高額生活費,也不是因為躲在暗處像人造衛星一般監視著她的那些便衣刑警,偽裝成紅綠燈的機器人,或是裝著攝影機的郵筒。她知道那必定是阿姆斯壯的吩咐,每一樣都躲不過她的眼睛。她知道要若無其事的生活著,刻意表現給閉路電視後方的他,這就是最直接的復仇手段。
登陸以前,她和阿姆斯壯維持著一個月見一次面的關係。阿姆斯壯愛慕著她,表現殷勤,口沫橫飛的講述著航太工程師的無聊生活,那些程式和黃色笑話。確實他相當成功,有著不錯的收入,在太空熱潮中,他也是被視為最有突破力的。
但是,月亮早已厭惡,她並不想成為反射著光芒的鏡子,也不喜歡冰冷的數字。最初他們在科學研習社認識,也只是因為那舒適裝著冷氣的課室,吸引怕熱的她加入。之後持續的關係,也不過是基於繞行著生活軌道的習慣。拋物線軌道,重力定律,這些東西即使能帶給人類最大的進步,她也不看在眼裡。
她想成為繪畫的靈感,流浪者的歌頌,糕餅的雛形,革命的浪漫記憶。。
於是在登陸的前一個月,她逐漸將自己抽離現有的生活。當阿姆斯壯發現她眼中已不再閃爍著一絲欣賞的光芒,而被無法理解的黑影所吞蝕,他便徹底的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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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 comments:
上品啊!
感謝張天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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